我小时很容易被人欺负,印象里似乎谁都可以一掌把我推开,因为被排斥在外,我总会跑到师父面前告发他们,当然根据揭发的情况轻重,我多少受到过他们的白眼,为了不让我继续成为师父的走狗,木庄师兄毅然决然的把我拉入伙,事实证明,作为捣蛋一员的我,简直像焕发了活力,鬼点子多得可怕,我们一边肆无忌惮的活跃,一边用我无辜的“小报告”来麻痹师父的耳目。木庄师兄那会儿就对师父“恨之入骨”了,我们烧烤他专拿师父用来练字的宣纸,掏马蜂窝、师兄就口头污蔑是师父逼他干的,然后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吃蜂蜜了。后来随时间的漂移,这种儿戏也渐渐少了,大家变得正经,连师父也说“阿荨,别再胡闹了,也该懂事了!”至于为何大师兄和师父的关系基本没变,我想这大概是命中注定吧。
我醒来时天完全黑了,整个寺里灯火通明,刚踏进寺门,不管是比我小的师弟们、还是比我大的师兄们,甚至方丈也相当严肃的站定在宝殿的中央,我心里发怵,不会是集体来批斗我吧,想想方丈在我耳边叽里咕噜的念经,师兄弟们在我耳边数落,脑袋就大得不行。然而似乎是我多心了,他们才不会那么无聊。阿飞用难以启齿的表情,用看起来无比伤心的语气同我说道
“小荨,师父,师父他……”
声音戛然而止,我从人群中见到了木庄大师兄,正想问他比试怎么样了,他却双膝跪在地上,看起来相当疲惫,见我过来,用满是眼泪的眼睛同我说道
“小荨,师父他走了!”
五雷轰顶,我不敢去理解师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,也不敢接近摆放在大师兄眼前平躺的人,那一定不会是师父,昨天以前,师父他还很传神的向我讲解男女之事。
我挪动步子,胸腔闷热,呼吸变得急促,底下一众师兄弟已经没出息的发出肺腑的哭声了,他们越呜咽,我越难受。
至少用眼睛确认下吧,说不定是他老人家常开的玩笑,我一过去,他就惊坐起来,伙同师兄,把我吓得屁股尿流。师父他老人家武功高深莫测,别说活五十年了,一百年都不在话下。尽管大师兄伤心欲绝,但我还是怀揣莫虚有的侥幸,走了上去。
师父躺的真踏实啊。寺里灯火的摇曳下,我夹杂伤感的眼睛扑闪的不行。
我摸摸师父的鼻子,很大很挺,是师傅的没错。
我又仔细过了一遍师傅的嘴唇,沧桑却不失性感,是师父那张背着我们啃猪蹄的嘴。
我又顺着往下摸,虽然尸体已经开始发硬了,但我却仍然找不出用来狡辩这不是师父的事实。
我没辙了,连余存下来的气息和生前的师父都一模一样。这还能有错么,我在心底里撕心肺裂的呐喊。大师兄试图用他蹩脚的抱姿来安慰我,然而我一点儿也不想领情。师父是去救他了,他却把师父弄没了,那他还回来干嘛!
“对不起,阿荨,大师兄无能,大师兄好废,没能保护好师父” 我实在是思索不出能将师父至于死地的生物,就算是投毒,师父也能强撑到我们寺里,在我的印象里,不管是多么大多么痛的伤,师父都能战胜给我看。
师父是我心目中的英雄,能照亮我前行之路的人。
“大师兄,这不是真的对不对!”我一时间难以接受,这种感受就好像有一天有人告诉你,你的爸爸死了,害死他的是一群蚂蚁,这群蚂蚁无比卑鄙,又是围攻,又是使用武器的,可这再怎么夸张,在听者耳里都特么像是天方夜谭。
“阿荨,接受现实,师父死了,他死了,你再这样,师父在天之灵会难过的!”大师兄说的什么胡言乱语我根本听不进去,他仿佛一直有意劝说我接受这个现实。人一旦悲伤过大,脑子是会被隔绝的,他的这些话我也是后知后觉。
脑子胀得难受,以至于我们祁连山脚下那些虾兵蟹将杀过来了,我都没丁点反应,报信的是一位小师弟,
“不好了,山底下有动静,好像是强者联盟的人!”
“这帮东西,消息知道的挺快,想趁机围剿我少林,没门。”
“兄弟们,抄家伙,师父的头七轮不到他们来撒野”
“少林不发威,当我们是吃闲饭的啊!”
师兄弟们个个义愤填膺,将鼻涕,眼泪化为力量。
就连一向清心寡欲的方丈,此时也不再劝说什么 出家人不要打打杀杀啊 之类的,他老人家直接把布鞋拖了,第一个就要往前冲。
他们走后,我跪坐在师父跟前,旁边是大师兄。
两个人一句话不说,我们怀揣不同的心情默默和师父对话。过了一会儿,大师兄开口了,
“阿荨,师父这里我来守着就好,你出去发泄发泄吧!”
“大师兄,还是小荨来守吧,大师兄出去发泄发泄吧!”
“小荨,听大师兄的话,你一直都在寺里,没体验过虐菜的**,现在机会来了,不用跟那些废物客气,师父这里有大师兄在你放心。”
“大师兄,这就是你的不对了。虽然我接触外界的时间短,可是虐菜我还是很有自信的。所以,还是我来陪师父吧”
我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,差点忘了这是在师父面前,说实话我很想师父突然坐起身,冲我们大叫 “兔崽子们,老子都嗝屁了,还不让我安宁,都不想活了是吧!” 当然这只是我的臆想。
最后我实在是拗不过大师兄,跌跌碰碰的起身,和师父告别,准备去大干一场。后来的我才知道,大师兄赶我出来是有目地的,师父的“死”虽不是他一手造成,但跟大师兄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关系,当然这是后话。
当我像个疯子一样冲出去后,寺庙的外面火光冲天,看样子是来了不少“豪杰”。方丈和监寺站在最前方,其他师兄弟们拥作一团,双方剑拔弩张,气氛相当紧张。
突然方丈叫了一声,大家立刻紧张起来,山坡下的强者联盟瞬间退了一大步。大家都很担心,以为方丈中暗器了,
“大家不用慌张,昨天老僧吃坏了肚子,刚才终于放了个屁,把气疏通了!”说罢,方丈茬掉额头的冷汗,我说方丈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,原来是透气了。
众人跟着方丈一起通了口气。
“大家继续,继续”方丈挥挥手,示意下方的强者联盟不用在意。
“继你个大头鬼啊,骗老子的感情”一个长得凶巴巴得粗汉,他吼了一声,底下得一众也跟着赶紧附和,这些家伙我算是看清楚了,有贼心没贼胆。
局势看起来像是一发不可收拾,然而双方谁也没有先动手的意思,对我们来讲,他们来,我们打便可。他们若是不动,我们便不动。
“强者联盟的各位,机会不容错过啊,我们已经拿到准确消息了,木桐老秃驴已经归西了。少林群龙无首,大家一起上,天亮之前一定能拿下少林,胜利的果实是属于联盟的!”不得不承认,这家伙鼓动人心的本事确实不错,眼瞅着强者联盟的人提着刀就要冲了。
“看你们谁敢?”我人未出马声先到,脚下气浪翻滚,无形的压迫感瞬间使得周围空气骤变。
结果这一下他们彻底成怂包了,一个个如木头人般杵在那儿发呆。
“有本事上来啊!”木飞师兄上前一步,那些人就退后一步。
“那个,要打要杀能不能让我们商量商量!”
“随你们的便!”
“好好,非常感谢!”
强者联盟的家伙们叽叽咕咕了一阵,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,先叫阵,等下再商量。
不能你叫我冲我就冲,强者联盟不要面子啊!
过了很长很长时间,师兄弟们累的不行,本来还有人轮流防守,最后大家决定,把门一关,狗杂种们爱怎么叫嚣叫让他们叫个够好了。
我心里郁闷得不行,不管几次这些人都只会徒增我的愤怒,最关键的是没有一个称心的对手。
“啰嗦个没完,要上快上啊,有没有一点江湖人的胆量!” 我气得不行,但又不能随便动手。又不想去看师父落泪,一个人也没心情睡觉,最后和谁也没说,丧气般的往后山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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